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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读后感及读书心得

2022-08-18 16:48 作者 :小品 围观 :

书籍信息

全书名:《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

原书名:《TheClashofCivilizationsandtheRemakingofWorldOrder》

作者名:[美]塞缪尔·亨廷顿

译者名:周琪

出版方:新华出版社

ISBN:9787501190409

前言

塞缪尔·亨廷顿是国际政治研究领域著名学者,曾任美国哈佛国际和地区问题研究所所长。

1993年夏,他在美国《外交》杂志上发表了文章,引起国际学术界普遍关注和争论。作者认为,冷战后,世界格局的决定因素表现为七大或八大文明,即中华文明、日本文明、印度文明、伊斯兰文明、西方文明、东正教文明、拉美文明,还有可能存在的非洲文明。

冷战后的世界,冲突的基本根源不再是意识形态,而是文化方面的差异,主宰全球的将是「文明的冲突」。

我们为什么要读这本书?

读过《黑天鹅》、《灰犀牛》后,或许可以回答:文明间的冲突,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在有生之年会至少遇到一次的「灰犀牛」事件。如果不幸的话,很有可能是两次或三次。

有一句玩笑话说,如果第三次世界大战是热核战争,那第四次世界大战一定是石器战争。对我们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不要有任何热战。

随着近代的开始,全球政治呈现西方文明和东方文明。冷战时期全球政治分裂为三个部分,美国领导的富裕和民主集团,苏联领导的贫困的集团以及不结盟的第三世界。21世纪将包括6个强大力量,美国、欧洲、中国、日本、俄罗斯,也许还有印度。

冷战结束后的世界政治范式:

一个世界,欢欣而和谐,但这是一种错觉,变化是不可避免的,而进步却不是不可避免的。两个世界,第一次世界大战产生了共产主义、法西斯主义,第二次世界大战产生了真正的全球冷战。世界分为和平地带:西方和日本,动乱地带:其他所有的人。也是富裕的发达国家和贫困的发展中国家。184个国家所造成的国家主义范式。国家成为国际事务中的主要活动者。然而国际机构,强有力的制造出来,像欧盟。无政府状态的混乱,政府权威的崩溃,国家的分裂,部落种族和宗教的冲突。冷战结束,到1993年全世界发生了48场种族战争。从文明角度看世界,世界的整合力量是真实的,世界在某种意义上是一分为二的,占统治的西方文明和其他文明,民族国家是世界事务中最重要的因素,世界也确实是无政府主义的。稳定的最大威胁来自于不同文明的国家和集团之间的冲突。

费尔南·布罗代尔警告说对于当代世界感兴趣的人来说,尤其是那些还想有所作为的人,值得怎样了解?在一幅世界地图上发现今天存在着什么文明,了解怎样能界定它们的边界中心外围、他们的范围和人们在那儿呼吸的空气,他们内部的一般的和特殊的存在形式和结合形式,否则会产生怎样灾难性的观点错误。

但是这样的宏观风险并不取决于我们微观个体。所以,我们读它,是为了深入了解人类社会因为文明发展、地缘政治、甚至是因为个别强势领导人所带来的不可避免的风险。从而可以预见这样的长周期宏观风险。

此时此刻,伊朗和美国在剑拔弩张,金价在创下2013年以来的新高以后刚刚有所回落,而石油市场则刚刚因为战争的消息,涨势如虹,几乎屠灭市场上所有的空头。而新冠肺炎让本来春节长假在全世界的大街小巷上游览放松的中国人,到处都不受待见。

一、西方的第一幅图画

在我们的记忆中,相对于东方,西方代表着文明、富裕和开放,以及强势。

在第一阶段的贸易谈判中,中国几乎是被美国按在桌子前签的协议。整个协议文本里满满的「向美国的先进标准」靠近的指导性意见。这是西方文明强势的一个最新的体现。

我们谁也没有在康乾盛世里生活过。依据英国特使的写作,即便是中华帝国最辉煌的康乾盛世,也没有达到普遍富裕的水平。而西方的文明,在二战战后基本上已经进入了普通富裕的水平。在中国人还在发生饥荒的1960年代,美国和欧洲人已经在为肥胖症而烦恼了。西方文明所代表的优势和心理优势不言而喻。

其实,细看的话,相对于其他文明,西方的权力呈现出了两幅画面,而不是一幅画面。

第一幅是西方处于压倒一切的、成功的、几乎是完全的支配地位。

作者指出,「西方是唯一在其他各个文明或地区拥有实质利益的文明,也是唯一能够影响其他文明或地区的政治、经济和安全的文明。其他文明中的社会通常需要西方的帮助来达到其目的和保护其利益。」

正如书里所概括的,西方:

拥有和操纵着国际金融系统。控制着几乎所有的硬通货。是世界上主要的消费品主顾。提供了世界上绝大部分制成品。主宰着国际资本市场。对许多社会发挥着相当大的道义领导作用。有能力进行大规模的军事干预。控制着海上航线。进行着最先进技术的研究和开发和尖端技术的教育。控制着宇航技术、航天工业。控制着国际通讯系统。控制着高科技武器工业。

二、西方的第二幅图画2.1衰落的文明与三个预测

与这第一幅画面大不相同,那是一个衰落的文明。相对于其他文明而言,西方在世界政治、经济和军事领域的权力正在下降。

西方在冷战中获胜带来的不是胜利,而是衰竭。

西方越来越关注其内部问题和需求,因为它面临着经济增长缓慢、人口停滞、失业、巨大的政府赤字、职业道德下降、储蓄率低等问题;此外在许多国家,包括美国,面临着社会解体、吸毒、犯罪等问题。经济权力正在迅速转移到东亚,军事权力和政治影响开始向东亚转移。印度处于经济起飞的边缘,伊斯兰世界日益敌视西方。其他社会很快不情愿接受西方旨意和容忍其说教,西方的自信和支配意志也随之消失。

80年代末,人们就美国衰落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90年代中期,一项力量对比分析得出了某种相似的结论:在许多重要方面,美国的相对权力将加速下降。就其纯经济能力而言,美国的地位相对于日本、最终相对于中国可能会进一步动摇。

在军事领域,美国与许多日益壮大的地区力量(可能包括伊朗、印度和中国)之间的实力对比的天平将由中心向外围倾斜。美国的一些组织将转移到其他国家,另一些权力(其中一些是软权力)将落到诸如跨国公司等非国家行为体的手中。

这两幅关于西方世界地位的相反画面,究竟哪一幅描绘了现实?答案当然是:它们描绘的都是现实。

文明间的均势也发生了一些逐步的、无情的、也是根本的变化。

书里面有三个预测:

西方的权力相对于其他文明将继续衰落。随着西方老大的地位被侵蚀,它将丧失很多权力,其余的权力将在地区基础上分散给几个主要文明及其核心国家。最重要的权力增长正在并将继续发生在亚洲文明之中,中国正逐渐成为最有可能在全球影响方面向西方挑战的国家。这种文明间的权力转移正在并将继续导致非西方社会的复兴和日益伸张其自身文化,并摒弃西方文化。

2.2西方衰竭的三个特征2.2.1一个缓慢的过程

西方权力的上升历时400年之久,它的衰退可能也需要同样长的时间。

著名英国学者海德里·布尔论证说,「欧洲或西方对广大国际社会的控制可以说在1900年左右达到了顶点」。在一国的能力中,经济增长及其他方面的增长通常呈S形曲线:起步缓慢然后急剧加速,接着是增长速度降低,再到停滞。西方的衰落仍处于缓慢的第一阶段,但在未来的某一天,它可能会急剧加速。

2.2.2衰落并不是呈直线型的

它极不规则,并带有间歇和反复,在西方的弱点暴露出后,它会再次坚持自己的权力。西方开放的民主社会具有巨大的更新能力。

此外,与许多文明不同,西方有两个主要的力量中心。布尔所看到的始于1900年左右的衰落,实质上是西方文明中欧洲部分的衰落。从1910年到1945年,欧洲发生了不利于自己的分裂,被其内部的经济、社会和政治问题所困扰。

然而,在20世纪40年代,西方主导地位中的美国阶段开始了,而且1945年,美国短暂地支配了世界,其地位几乎可以与1918年的同盟国相比。

1991年,另一位英国著名学者巴利·布赞认为「更深刻的现实是,现在的西方中心(美国)变得比非殖民化以来任何时期都更处于支配地位,而边缘更处于从属地位」。

2.2.3权力是一个人或群体改变另一个人或群体行为的能力

因而,一个国家或群体的权力通常通过衡量它所支配的资源同其试图影响的其他国家或群体所支配的资源的对比来估价。

西方对大部分(虽然不是全部)重要的权力资源的占有在20世纪达到顶峰,然后相对于其他文明开始下降。

2.2.3.1领土和人口

1490年,西方社会控制了巴尔干之外的大部分欧洲半岛,即5250万平方英里的全球陆地面积(南极洲除外)中的大约150万平方英里。1920年其领土扩张达到顶峰之际,西方直接统治了大约2,550万平方英里的土地,将近地球陆地面积的一半。至1993年,西方控制的领土减少了一半,大约还有1270万平方英里。

与此形成对照的是,独立后的伊斯兰国家的领土由1920年的180万平方英里扩大到1993年的1,100万平方英里。

类似的变化也发生在对人口的控制上。1900年西方人口大约占世界人口的30,西方政府统治着几乎45的世界人口,1920年达到48。

1993年,除几个小的帝国残余如香港外,西方政府只统治着西方人。西方人口占人类总人口的比例略多于13,预计下一世纪将下降到大约11,2025年下降到10。

就西方总人口而言,1993年它排在中国、伊斯兰和印度文明之后,名列第四。

不仅是人口的绝对数量,重要的还有人口的质量,受过教育的,可被动员起来的社会是更强有力的社会。这方面是非西方世界在加强。1953年,伊朗只有不到15的人识字,不到17的人是城市居民,科米特·罗斯福以及少数中央情报局的特务轻而易举地镇压了一次暴动,使伊朗国王重登宝座。而到1979年,当50的伊朗人识字和47的人口居住在城市时,多大的美国军事力量都不可能再保住国王的王位了。

2.2.3.2经济产值

西方在全球经济产值中所占的份额可能在20世纪20年代达到了顶峰,但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明显下降。

1750年中国在世界制造业产值中占了几乎三分之一,印度占将近四分之一,西方则占不到五分之一。至1830年西方已略微超过中国。

在后来的几十年里,正如保罗·贝罗克所指出的,西方的工业化导致了世界其他地区的非工业化。1913年非西方国家的制造业产值大约是其1800年的三分之二。从19世纪中期开始,西方所占份额急剧增加,1928年达到其最高点,占世界制造业产值的84.2。至1980年,西方占全球制造业产值的57.8。

到21世纪中叶,经济生产和制造业产值在主要文明之间的分布也可能与公元1800年的情况类似。西方对世界经济为时200年的「垄断」行将结束。

2.2.3.3军事力量

1920年,西方的军事力量遥遥领先。顶峰时,西方的军事力量是全球总军事力量的45。

总而言之,从整体来说西方在21世纪的前几十年仍将是最强大的文明,在此之后,它可能继续在科技人才、科学研究和开发能力,以及民用和军用技术革新方面处于实际领先地位。然而,其他权力资源的控制正日益分散到非西方文明的核心国家和主要国家。西方对这些资源的控制在20年代达到顶峰,尔后便无规则地但显著地下降。

到2020年代,即距达到该顶峰100年之后,西方将可能控制世界版图的约24(顶峰时曾达到49),世界人口的10(顶峰时为48)和社会动员人口的15~20,世界经济产值的大约30(顶峰时可能为70),制造业产值的25(顶峰时为84),以及全球兵力的不到10(顶峰时为45)。

2.3时代的终结

1919年,伍德罗·威尔逊(美国总统)、劳合·乔治(英国首相)和乔治斯·克里孟梭(法国总理)实际上一起控制着整个世界。他们坐在巴黎,决定着哪些国家将存在,哪些将不存在,将创造哪些新的国家,它们的边界应如何划分,谁将统治它们,以及中东和世界其他地区在战胜国之间应如何分配。他们还决定如何对俄国进行军事干预,从中国榨取经济让步。

100年之后,将不会再有能够行使类似权力的政治家小集团;任何这样的集团将不是由3个西方人组成,而是由世界7个或8个主要文明的核心国家的领导人所组成。邓小平、中曾根、英迪拉·甘地、叶利钦、霍梅尼和苏哈托的继承者将对抗里根、撒切尔夫人、密特朗和科尔的继承者。

西方主宰天下的时代正在终结。与此同时,西方的衰落和其他权力中心的兴起正在促进全球本土化和非西方文化的复兴进程。

三、两大挑战者文明

本土化和宗教的复兴是全球现象。然而,它们在亚洲和伊斯兰世界的文化自我伸张及其文化对西方的挑战中表现得最为明显。它们是20世纪最后25年中充满生机的文明。

3.1东亚文明的自我肯定

东亚经济的发展一直是20世纪后半叶世界上最重要的发展之一。这一进程50年代始于日本,日本曾一度被看成是很大的例外,即一个非西方国家成功地进行了现代化,并成为经济发达的国家。

然而经济发展的进程蔓延到了四小虎(香港、台湾、韩国、新加坡),然后到中国、马来西亚、泰国和印度尼西亚,并正对菲律宾、印度和越南产生影响。

这些国家多数保持了多年或10年以上的8-10或更高的年平均增长率。亚洲同世界之间的贸易也同样持续高速增长,然后是亚洲内部贸易的急剧扩大。亚洲的经济成就与欧洲和美国经济的中速增长以及世界其他大部分地区的普遍萧条形成了鲜明对比。

例外的不再只是日本,整个亚洲都在成为例外。这种转变的速度是势不可挡的。

正如奇索·马赫布巴尼所指出的,英国和美国分别花了58年和47年的时间才使其人均产值翻了一番,而日本做到这一点用了33年时间,印度尼西亚用了17年,韩国用了11年,中国用了10年。80年代和90年代上半叶中国经济以年平均增长率8的速度递增,四小虎紧跟其后。

早在世界银行1993年宣布,「中华经济区」已成为继美国、日本和德国之后的世界「第四增长极」。根据大多数经济学家估计,中国将于21世纪初成为世界上经济最强大的国家。事实上,中国按购买力平价计算的总GDP确实已经在2013年超过了美国。

当东亚人在经济上获得更大成功时,他们便毫不犹豫地强调自己文化的独特性,鼓吹他们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优越于西方和其他社会。亚洲社会越来越无视美国的要求和利益,越来越有能力抵制美国或其他西方国家的压力。汤米·高大使1993年注意到,「文化复兴正席卷」亚洲。它包括「自信心日益增长」,这意味着亚洲人「不再把西方或美国的一切看作必然是最好的」。

这种文化复兴的意义体现在东亚两个主要国家与西方文化相互作用的变化上。

3.1.1两个主要国家3.1.1.1日本

当19世纪中叶西方把自己强加于中国和日本时,大多数精英采取了改良主义的战略。随着明治维新,一个有生气的改革家集团在日本掌握了政权,他们学习并借鉴了西方的技术、实践和体制,开始了日本的现代化进程。

然而,他们在这样做时采取了保持传统日本文化精髓的方式,它既在许多方面有助于现代化,又使日本有可能于1930~1940年代求助于、重新阐述和依赖于该文化的要素,以此来唤起对其帝国主义行为的支持和辩护。

在日本,二战中的彻底失败导致了文化的彻底破坏。在这个国家,所有与西方有关联的东西,尤其是战胜国美国的东西,都开始被看作是好的和理想的。因此,就在中国效仿苏联时,日本也试图效仿美国。

3.1.1.2中国

40年代末,那些从苏联引进的观点:共产主义,战胜了从西方舶来的观点:民族主义、自由主义、民主制、基督教,中国被确定为社会主义社会。

70年代末,原先的计划经济未能推动经济的发展,而市场经济在日本和在其他亚洲社会的日益成功,导致新的中国领导人脱离了苏联模式。10年后苏联的瓦解进一步突出了引进苏联模式的失败。

中国人由此面临转向西方还是转向国内的问题。然而转向西方的取向既没有获得北京几百名决策者的支持,也没有获得生活在农村的8亿农民的支持。全盘西化在20世纪末已不如它在19世纪末那么可行。

领导人于是选择了一种新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版本:一方面是实行资本主义和融入世界经济,另一方面是实行政治权威主义和重新推崇传统中国文化,把两者结合起来。

一种中国的文化民族主义就这样产生了。用一位香港领导人1994年的话说就是:「我们中国人有了前所未有的民族感。我们是中国人并为此感到自豪。」在中国,1990年代初出现了一种「回复到属于真正的中国东西的普遍愿望。」

20世纪末中国的政治领袖像西方的社会学家一样,赞美「国学」是中国进步的根源。华人领导人(中国、新加坡、中国几个地区)无论想要为专制主义还是为民主制辩护,他们都从其共同的中华文化而不是从引进的西方观念中寻求合法性。

与此同时,日本80年代成功的经济发展与人们所察觉到的美国经济和社会制度的失败和「衰落」形成了对照,这使日本人日益摆脱了对西方模式的幻想,并越来越相信他们成功的根源一定存在于自己的文化之中。

虽然中国和日本在自己的文化中发现了新价值,但它们也共同地更广泛地重申亚洲文化相对于西方而言的一般价值。工业化以及与之伴随着经济增长导致东亚人民清楚地表达了可以被恰当地称作「亚洲的自我肯定」的东西。

3.1.2亚洲的自我肯定态度

这个态度总的来说有四个组成部分:

第一,亚洲人相信东亚将保持经济的快速增长,并很快将在经济产值上超过西方,因此与西方相比它在世界事务中将越来越强有力。

第二,亚洲人相信这种经济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是亚洲文化的产物。从李光耀开始,历届新加坡领导人都把亚洲成功的原因归于儒家文化的优点:秩序、纪律、家庭责任感、勤奋工作、集体主义、节俭等。

第三,尽管东亚人意识到亚洲各社会和文明之间的差异,但他们仍认为存在着重要的共性。其核心是「儒教的价值体系,历史使它增光,该地区的大多数国家都接受它」,特别是它强调节俭、家庭、工作和纪律。同样重要的是它们都摒弃个人主义。

第四,东亚认为,亚洲的发展和亚洲价值观是其他非西方社会应效仿的模式。东亚模式正在对「盎格鲁一撒克逊「取而代之,物质的成功带来了对文化的伸张;硬实力衍生出软实力。

3.2伊斯兰教的复兴

当经济发展使亚洲变得日益自我伸张时,大批穆斯林却同时转向了伊斯兰教,把它作为认同、意义、稳定、合法性、发展、权力和希望的本源,「伊斯兰教是解决方法」的口号是这种希望的集中体现。

伊斯兰复兴运动就其广度和深度来说是伊斯兰文明向西方作调整的最新阶段。它体现了对现代性的接受,对西方文化的摒弃,以及重新把伊斯兰教作为现代世界中生活的指导来信奉。

与大部分中国人想像的不太一样的是,复兴运动是主流而不是极端的,是普遍的而不是孤立的,影响到了所有国家的穆斯林以及大多数穆斯林国家的社会和政治的大多数方面。所以这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我国。我们不能够因为我们不了解或者不喜欢这样的思潮,就拒之门外。

伊斯兰教在个人生活中觉醒的标志有许多:对宗教仪式日益浓厚的兴趣(参加清真寺礼拜、祈祷、斋戒),宗教节目和刊物的广泛传播,更加强调伊斯兰教的装束和价值观,苏菲派(神秘主义)的复苏。这种建立在更广泛基础上的复兴也伴随着在公众生活中重新坚持伊斯兰教:伊斯兰教取向的政府、组织、法律、银行、社会福利部门和教育机构日益增多。

政府和反对派都转向伊斯兰教来提高自己的权威和赢得公众的支持......大多数统治者和政府,包括轻世俗的国家,如土耳其和突尼斯,都开始意识到伊斯兰教的潜在力量,对伊斯兰问题显示出了越来越多的敏感和担忧。

跟我们想的不太一样的是,伊斯兰主义者的绝大多数是现代化进程的参与者和这一进程的产物。他们是流动的、现代取向的较年轻的人口,

伊斯兰主义积极分子(可能包括受过最好教育的、最聪明的各类年轻人中多得不成比例的数量),包括医生、律师、工程师、科学家、教师和文官。

伊斯兰主义者的五大特征:

年轻,大多数是20和30多岁。80的人是大学生或研究生。半数以上来自精英院校或来自智力要求最高的技术专业领域,如医学和工程领域。70以上的人来自下层中间阶级,即「中等而不贫穷的背景」,是他们家庭中第一代受到高等教育的人。他们在小城镇或农村度过童年,但成了大城市的居民。

除去这些表面上的人口统计数据,伊斯兰主义党派成功地组织并吸引了「被践踏和被剥夺的人们」。奥利弗·罗伊说,「革命的伊斯兰大众」是「现代社会的产物......是新来到城市的几百万农民,他们使穆斯林大都市的人口增加了3倍」。

像其他全球宗教复兴的表现一样,伊斯兰教的复兴既是现代化的产物,也是把握现代化的努力。其潜在原因是同西方社会,甚至跟中国社会的繁荣要素是一样的:城市化、社会动员、识字率和教育水平的提高,通讯和媒体应用的加强,与西方和其他文化的相互作用的扩大。

这些发展破坏了传统的乡村和氏族纽带,造成了异化和认同危机。伊斯兰教的象征、信奉和信仰满足了这些心理需要。伊斯兰福利组织满足了穆斯林在现代化进程中的社会、文化和经济需要。穆斯林感到需要回复到伊斯兰教的观点、习俗和体制,为现代化提供指导方向和动力。「西方权力和特权衰落的产物......当西方放弃了其全盘支配地位后,它的理想和体制也失去了光采」。就是说,没有吸引力了。

正如同东亚各国在赚钱以及有钱了以后就开始文化复兴一样,沙特、利比亚和其他国家的政府用它们的石油财富来刺激和资助穆斯林的复兴,穆斯林的财富导致它们由对西方文化的狂热转向倾心于自己的文化,并愿意在非伊斯兰社会中坚持伊斯兰教的地位和重要性。现在石油财富也被看作是伊斯兰教优越的证据。

跟东亚崛起不太一样的是,东亚是惊人的经济增长率,而伊斯兰文明是惊人的人口增长率,大概是在2-3之间,是西方文明的两到三倍。1980年穆斯林构成世界人口的18,而在2025年将达到30。

四、西方和非西方:文明间问题和冲突

在正在显现的世界中,属于不同文明的国家和集团之间的关系不仅不会是紧密的,反而常常会是对抗性的。但是,某些文明之间的关系比其他文明更具有产生冲突的倾向。

在宏观层面上,最主要的分裂是在西方和非西方之间,在以穆斯林和亚洲社会为一方,以西方为另一方之间,存在着最为严重的冲突。

未来的危险冲突可能会在西方的傲慢、伊斯兰国家的不宽容和中国的武断的相互作用下发生。

西方,特别是一贯富有使命感的美国,认为非西方国家的人民应当认同西方的民主、自由市场、权利有限的政府、人权、个人主义和法制的价值观念,并将这些价值观念纳入他们的体制。

然而,在其他文明中,赞同和提倡这些价值的人只是少数,大部分非西方国家的人民对于它们的占主导地位的态度或是普遍怀疑,或是强烈反对。西方人眼中的普世主义,对非西方来说就是「帝国主义」。

西方正在、并将继续试图通过将自己的利益确定为「世界共同体」的利益来保持其主导地位和维护自己的利益:

例如,西方正试图把非西方国家的经济纳入一个由自己主导的全球经济体系。西方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其他国际经济机构来扩大自己的经济利益,并且将自认为恰当的经济政策强加给其他国家。

非西方人还会毫不犹豫地指出西方的原则与其行为之间的差距。坚持普世主义的代价,就是被指责为伪善、实行双重标准和「例外」原则:

民主要提倡,但如果这将使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上台执政,就该另当别论。防止核扩散的说教是针对伊朗和伊拉克的,而不是针对以色列的。自由贸易是促进经济增长的灵丹妙药,但不适用于农业。人权对中国是个问题,对沙特阿拉伯则不然。对石油拥有国科威特的入侵被大规模地粉碎。但对没有石油的波斯尼亚的入侵则不予理睬。

实践中的双重标准是推行原则的普遍标准所无法避免的代价。

西方与属于挑战者文明的伊斯兰国家和中国的关系可能会持续紧张,并经常出现严重的对抗;俄罗斯、日本和印度与西方的关系可能同时具有合作和冲突的因素。

伊斯兰国家和中国拥有与西方极为不同的伟大的文化传统,并自认其传统远较西方的优越。伊斯兰文明和中华文明在宗教、文化、社会结构、传统、政治和植根于其生活方式的基本观念上,存在着根本的不同。从根本上来说,这两者之间具有的共性可能还不及它们各自与西方文明之间的共性。

但是在政治上,共同的敌人将产生共同的利益。伊斯兰社会和华人社会都视西方为对手,因此它们有理由彼此合作来反对西方,甚至会像同盟国和斯大林联手对付希特勒一般行事。它们可能在一些不同的问题上进行合作,包括人权和经济问题,但最值得注意的还是从属于这两个文明的国家携手发展其军事能力,特别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及其运载火箭,以此来抗衡西方在常规武器方面的优势。

在冷战后的世界,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及其运载工具的努力主要集中在伊斯兰教和儒教国家。武器扩散一直是儒教-伊斯兰教联系的最为密切和具体之处。中国在向伊斯兰国家转让常规武器和非常规武器方面起了主要作用。儒教-伊斯兰教军事联系的中心环节是以中国和在较小程度上还有北朝鲜为一方,以巴基斯坦和伊朗为另一方之间的关系。

这些使西方和上述其他社会产生分歧的问题在国际日程上变得日益重要,其中有三个问题关系到西方的努力:

通过不扩散和反对核武器、生物武器、化学武器及其运载手段扩散政策保持其军事优势。施加压力要其他社会像西方一样尊重人权并实行民主制度,以此来推广西方的政治价值和体制。限制非西方国家移民或难民的入境人数,以保护西方社会的文化、社会和种族的完整。

五、文明的未来:文明间战争与秩序

涉及世界主要文明核心国家的全球战争很可能不会发生,但不是不可能发生。引发文明间全球战争的一个更为危险的因素,就是各文明之间及其核心国家之间均势的变化。

如果这种状况继续下去,中国的崛起和这个「人类历史上最大竞争者」的日益自我伸张,就将在21世纪初给世界的稳定造成巨大的压力。

中国作为东亚和东南亚支配力量的出现,与历史已经证明的美国利益相悖。鉴于美国的利益,美国与中国之间的战争将如何发展?

作者在这里设想了中国和美国开战的场景。

5.1设想的中美开战场景

假设在2010年,美国军队撤出了已经统一的朝鲜,在日本的驻军也极大地减少,台湾和中国大陆已和解,台湾继续保持它事实上拥有的大部分独立,但明确承认北京的宗主权。南中国海石油资源的开发进展迅速,大部分区域是在中国的保护之下,而越南控制的一些区域则由美国公司开发。

中国因拥有新的兵力投放能力而信心大增,宣布它将建立对整个南中国海的控制,中国对整个海区一直宣称拥有主权。

越南开始抵抗,中越之间随之发生海战。急于雪1979年之耻的中国人入侵了越南,越南求助于美国。中国人警告美国不要插手,日本和亚洲其他国家则惊恐万状。

美国人表示不能容忍中国对越南的入侵,呼吁对中国实行经济制裁,并将少数仅存的航空母舰特混舰队中的一支派往南中国海。

中国谴责美国的行动侵犯了中国的领海,于是对特混舰队发动空袭。

中国人从台湾和大陆派出的潜艇和陆基飞机重创美军舰队和在东亚的军事设施。与此同时,中国的地面部队挺进河内,占领了越南的大片领土。

由于中国和美国都拥有向对方领土发射核弹的能力,因此双方心照不宣地采取了克制态度,在战争初始阶段没有使用核武器。

然而,两国国内都存在对核袭击的恐惧,在美国尤为强烈。于是,很多美国人开始发问:为什么我们要面对这种危险?即使中国控制了南中国海、越南甚至整个东南亚,对于我们又会有什么不同?

反战情绪在美国西南部拉美裔控制的州内最为强烈,那里的人民和州政府宣布「这不是我们的战争」,并效仿1812年战争期间新英格兰的模式,选择退出战争。

在中国人巩固了它在东亚的最初战果之后,美国的公众舆论认为。击败这个新近宣称霸权的国家代价太大,还是让我们满足于通过谈判来结束目前在西太平洋进行的零星战斗或「假战争」吧。

然而,与此同时,这场战争对其他文明的主要国家产生了影响。印度抓住中国的精力被牵制在东亚的机会,对巴基斯坦发动了致命的攻击,旨在彻底摧毁该国的核武器和常规军事力量。

印度取得了最初的胜利,但是巴基斯坦、伊朗和中国之间的军事联盟因此正式建立,伊朗派遣现代化和装备精良的军队前去支援巴基斯坦。与伊朗军队和由不同民族集团组成的巴基斯坦游击队作战的印度陷入了困境。巴基斯坦和印度都呼吁阿拉伯国家的支持,印度警告说伊朗可能控制西南亚。

但是,中国对抗美国的最初胜利在穆斯林社会中激起了声势浩大的反西方运动,剩下的几个阿拉伯国家和土耳其的亲西方政府一个接一个地被伊斯兰主义运动推翻。这个运动的主力军来自穆斯林人口暴增的最后一代青年人。

由西方的软弱而引发的反西方浪潮导致了阿拉伯人对以色列的大举进攻,对此,已被大大缩编的美国第六舰队无力制止。

中国和美国都试图在其他重要国家中寻求支持。由于中国在军事上得手,日本开始紧张不安地追随中国,变以前的正式中立立场为亲中国的积极中立,随后又按中国的旨意行事而成为参战方。而中国在东亚的胜利引发了俄罗斯的警觉,最终俄罗斯倒向欧洲立场。

日本尽管对核能源进行了巨额投资,但仍然严重地依赖于石油进口,这进一步加强了日本顺应中国的倾向,以及它确保波斯湾、印度尼西亚和南中国海石油渠道畅通的倾向。

战争期间,随着阿拉伯国家被伊斯兰好战分子所控制,波斯湾对西方石油的供应已减少到杯水车薪,于是西方日益依赖于俄罗斯、高加索和中亚的石油。这导致西方加紧了把俄罗斯纳入自己一方的努力,并支持俄罗斯加强对其南面石油蕴藏丰富的穆斯林国家的控制。

与此同时,美国急切地动员欧洲盟国给予全面支持。

就这样,美国、欧洲、俄罗斯和印度展开了一场反对中国、日本和大多数伊斯兰国家的真正的全球战争。

不论这场全球文明之战的直接后果如何,是在相互核摧毁、双方都精力耗尽之后通过谈判而停战,还是俄罗斯和西方军队最终进入天安门广场,更大范围的长期后果几乎不可避免地是,所有主要参战方的经济、人口和军事权力的急剧下降。

其结果是,全球权力现在变为从北向南转移。文明间战争的最大受益者是那些免于参战的文明。无论如何,世界政治的中心都在向南转移。

然而,这场景里最看似可信、因而也最令人担扰的一点是战争的起因:一个文明的核心国家(美国)干预另一个文明的核心国家(中国)与该文明成员国(越南)之间的争端。

对于美国来说,为了维护国际法、抵抗侵略、保卫海洋自由、保证获取南中国海的石油,以及阻止东亚为一个国家所控制,这样的干预是必要的。

但是对于中国来说,美国的干预是完全不能忍受的。中国认为,这是西方大国羞辱、恐吓中国的典型狂妄企图,是在中国合法的势力范围内挑动其他国家反对中国,是否认中国在世界事务中应起的作用。

简而言之,在即将到来的时代,要避免文明间大战,各核心国家就应避免干涉其他文明的冲突。但事实是,一些国家,特别是美国,毫无疑问会认为这一点是难以接受的。

5.2解决方案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不久成立的大部分主要国际机构,都是依据西方的利益、价值观和实践建立的。当西方的权力相对于其他文明衰落之时,这些国际机构将在压力之下进行重组,以适应其他文明的利益。最明显、最重要或许也是争议最大的问题,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席位问题。

从文明的角度看,日本和印度显然应当是常任理事国,非洲、拉丁美洲和穆斯林世界也应当拥有常任理事国席位,这些席位可由这些文明的主要国家轮流担任,由伊斯兰会议组织、非洲统一组织、美洲国家组织(美国弃权)作出选择。将英国和法国的席位合并为一个欧洲联盟的席位,由欧盟决定轮流担任,也是恰当的。

这样,七个文明可各自拥有一个常任理事国席位,西方则拥有两个。此分配方案广泛地体现了世界人口、财富和权力的分布。

六、我们的未来

冷战后的世界,人们用祖先、宗教语言、历史价值观、习俗和体制来界定自己,而不是用意识形态。他们认同于部落、种族集团、宗教社团、民族,以及最广泛层面上认同于文明。

什么是文明?文明是放大的文化,他们都包括价值观、准则、体制,和在一个既定社会中,历代人赋予了头等重要性的思维模式,文明是一个空间,一个文化领域,是文化特征和现象的集合,文明是世界观习俗结构和文化的特殊连接。

文明与种族并不等同,同种族的人可能因文明而产生深刻的分裂,不同种族的人可能因文明而趋向统一。文明既包括一些共同的客观因素,如语言、历史、宗教、习俗、体制,也根据人们主观的自我认同来界定。文明是最大的我们。

50年代,莱斯特·皮尔逊曾警告说:人类正在进入「一个不同文明必须学会在和平交往中共同生活的时代,相互学习,研究彼此的历史、理想、艺术和文化,丰富彼此的生活。否则,在这个拥挤不堪的窄小世界里,便会出现误解、紧张、冲突和灾难」。

和平与文明的未来都取决于世界各大文明的政治、精神和知识领袖之间的理解和合作。

东亚拥有6种文明18个国家,而中国的历史文化传统规模,经济活力和自我形象,正在成为东亚的支配国家。

分析家将中国的崛起和威廉一世的德国,但19世纪末欧洲的崛起做了比较,第2个千年的后半期,中国作为一个重要大国的崛起,将会令任何一个可取的形象相形建筑,李光耀1994年的时候,中国参与世界地位重组的规模,使得世界必须在30和40年后找到一种新的平衡,假装中国不过是另一个大的参与者,是不可能的,它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参与者。

美国最大的危险,是在不做明确的选择,未经认真考虑其做法是否符合美国国家利益的情况下,在没有做好有效进行战争准备的情况下,被卷入一场与中国的战争。

在正在来临的时代,文明的冲突是对世界和平的最大威胁,而建立在多文明基础上的国际秩序是防止世界大战的最可靠保障。

后记

这本书,留给我们的,是一个开放、多重线性,但是有很多种可能,以及潜在风险的未来去想象。

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说:「思的任务将是放弃以前的所思,把真正应该思想的事情决定下来。」中国的心学宗师王阳明说:「知行合一」。而行,才是真正的知。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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